御批本还没有上演全璋章,即王全璋,亦作王全章,璋章两用,山东日照人,人权律师,亦律师中之逃亡者也。
先说全章的展览。
全章上了无良媒体被展览,意料中事耳。但惊鸿一瞥,亦无痛哭流涕、追悔莫及之常规镜头,盖背后之编导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坚如磐石一如全章,岂可轻易入此下作彀中。
但即便全章真的出现在无良媒体认罪伏法,笔者也不会感到意外。何也?征之以数例言之:
其一,国朝太祖自清君侧之时,储君少奇幽禁,光美女士要为六岁小女潇潇寻找生路,打算一旦入狱将携潇潇同去,学学红岩英雄重走长征路,储君劝其另想办法,光美女士说:“《红岩》里面不是还有个监狱之花(小说中指在监狱中成长的孩子)吗?”储君留下名言:“那是国民党的监狱!”读者贤达,昔日险些位跻“琼楼最高层(袁世凯次子言)”的皇储贰君当时其心之悲,你可以想见吗?生死之际,骨肉之情,可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
其二,尚记得罗广斌先生否?罗先生写了红色经典《红岩》,当时雀屏中选,佳作全国发行一跃成为御用作文无二之品,其他御用文奴啧啧连声,叹息自己没有这样的水平和运气,毕竟罗先生坐了民国政府的大牢一年多,人家有生活嘛。看看那里面的傲雪红梅江小姐、正义凌然的许先生,监狱里还可以组建支部,编报纸,绣红旗、唱赞歌、怒斥敌酋的哦。但真实的生活却是个巨大的悲剧,风云变幻,太祖自清君侧的绞肉机一旦运作起来,不几时罗作家就被捉进官里去,然后就是跳楼自杀自绝于人民了。死后还给了个叛徒”、“反革命”的身份(江妃定性)。各位贤达,你知道罗先生从被抓到自杀间隔了多久?5天。
其三,刚刚死在广州某看守所的现行反革命张六毛,官方说法是癌症死,但家属以命抗争得来的一睹死者遗容,却发现死者满身伤痕,淤青遍体呢。看守所里的死亡已经不再敏感不再稀奇,各位尚记否,喝水死、躲猫猫死、粉刺死、上吊死等等哪一件死亡有了真相?哪一件得了公平?人命不再关天,血泪悲剧成为麻木看客的牙资,对于看守所死亡之“审美疲劳”,实体制绞肉机之副产品,不才与各位贤达读者都在其中矣。
其四,余尝听讼于江西高院,亲耳听被告人周某讲述自己如何被培训录制认罪审讯录像之经过。经年的折磨让被告对于公平审判完全失去信心,求生不得之际唯求速死。狱官在再三对其培训录制剧本之后,又怕其录制中不老实以致返工重录,对其下了16字的警告:你如果不老实录像,我让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生不如死!”四个成语16个字,可谓字字惊心,让人毛骨悚然。讲起旧事,像周泽、李金星、刘金滨、袭祥栋诸君必心有戚戚也。
……血肉之躯的全章如果在不良媒体上来现身说法自打嘴巴,真不奇怪也。但“御批版本”至今没有上演,吾为全章、王宇诸君内心兢兢也。
:diamonds:被展览的全章
全章被科加的罪名盖有二端,一曰寻衅滋事,一曰煽动颠覆国家政权,他是如何滋事与煽颠的呢?
在无良媒体上的惊鸿一瞥,仅仅提示两端以飨读者。
第一个场景,某位法官出面揭批王全章,“本来是一个简单的案子,但是这个王全章律师却偏要提管辖异议,以至于干扰了正常的审判活动”,于是王全章,杀杀杀。
看到这里,笔者内心真五味杂陈,不知从何说起!
味一,先纠正一下法官大人,对于法院管辖之异议权是当事人和辩护人之法定权利,辩护人提出异议,法庭对于异议做出决定,这是正常的审判程序,明文规定在《刑事诉讼法》、《刑事诉讼法司法解释》之中,具体条文笔者就不提示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阅。法官大人,打铁还要自身硬,基本常识欠缺的情况下踊跃跳出来揭批,是要被人笑的。
言及于此又想起一件趣事。昔日笔者与赵永林律师在大连某法院开庭,法官询问当事人是否申请回避后直接让控方宣读起诉书,永林律师发言,询问法官是否需要询问一下辩护人有无有回避申请呢,结果法官大人大显惊奇,“辩护人申请回避?你们有这个权利吗?你们有什么依据?”余当庭宣读刑诉法28条、31条以资佐证,法官又羞又恼,重击法槌宣布休庭之后黄鹤一去不返。事情传出来后,北京某远看像教授的梁律师留言“猪一般的法官”,其事历历如昨。
其事虽小可以喻大,真正遵守法律、漠视法律的都是什么人呢?
味二,该法官认为全章律师之管辖异议影响了“正常的审判活动”,言下之意,其所谓“正常的审判”是不许当事人、辩护人提出管辖异议的。有此前提之存在,法律规定实法官眼中之废纸。守法者谁,违法者谁?读者贤达可知矣。
味三,如果一场审判可以剥夺当事人的法定诉权,这不是审判,这是法官在完成一项政治任务,审判仅仅是个装饰程序而已。窦娥之血溅白绫、六月飞雪,不也是走过审判的程序吗?
味四,想想无良媒体是如何炮制这个揭批镜头的吧。为了构陷几位律师而全国动员,奉谕旨、分任务、做剧本、找演员、订机票、上飞机、找场景、背戏词,action数次之后终于通过,然后作剪辑、配字幕,全国发行。结果整出来的却是这种乌龙球,真是有负所托,甚失朕望。当年因为一记乌龙球埃斯科巴被枪杀,承旨办事搞出个乌龙来,导演和演员也都应该被打屁股的吧。但是在“吃相太难看”成为习惯的体制之下,吾知其只能是有奖无罚也。
味五,不是律师悲观,不是律师看不到阳光,不是律师只盯着阴暗面,因为“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无良媒体上法官、书记员、法院门卫等人出来揭批全章、王宇诸律师的镜头,看似言之凿凿,但各位有否思考一下孰是孰非呢?你真的认为是全章、王宇等律师在搅闹法庭、寻衅滋事吗?如此颠倒是非、大揭批的作派,实在是文革的延续,是在愚弄大众。
…………
其二个场景,某地法庭之上,三位律师王全章、王宇、兰志学在抗争,三位都面向一个方向,情绪激动,王宇律师被展示的是她说“你们都是流氓……”,然后是法官、书记员出来揭批。
有脑子的人应该追问一句,三位律师为什么这样情绪激动呢?他们手指的地方到底在发生什么?无良媒体为什么故意地切掉了另一半的视频而单单展示镜头中只有律师的一半呢?
真相是一切的依据,没有真相就没有褒贬,没有审判,有的是操作者、隐藏者的卑劣。为了说明真相全面展示视频就可以了,掩盖的又是什么呢?时至今日,各位还可以想想徐存合之被杀,为什么就没有在无良媒体上公布完整的视频,道理一样。
据笔者所知,那个法庭被审判的是三个人,一男二女,当时一位高姓当事人陈述了她在审讯中如何被剥光衣服,如何被威胁要对其性器官施以酷刑的经历,以致痛哭抗议,而几位警察又如何在法庭上当庭对其暴力对待……以致三位辩护人群起抗议。当时能进去旁听的仅仅二三位家属,还有现在游鱼于牢门之外的兰律师都可以对当庭的事实予以说明。要探求真相的读者可以追问。
如今全章、王宇二律师系狱待刑,无良媒体为什么没有请他们现身说法说说当时法庭现场的真相呢?为什么没有展示法庭中被告人的镜头呢?这是在隐藏什么?
:diamonds:小果子们的冤枉
悲莫大于心死,执笔至此,笔者为之废笔三叹也。
读者贤达,尚忆否?十数年前非典SARS肆虐之时,举国惶惶,草木皆兵,广州官方忽然迁怒于一种叫做“果子狸”的小动物。官方惊慌不择路,情急智不生,当此之时瓜田者流,李下者杀,遑论这一种小“果子”乎?一声令下,小果子们就嘁嘁嚓嚓,砍头不留了。回头想想当时的那些小果子们,踯躅绕室,伸冤无处,控诉无门,一笼一笼被捉去虐杀,铁笼之内泪眼盈盈,也是其情可悯的呢。
这些小果子罪在何处呢?当时的官方真的证明小果子们就是SARS凶手吗?砍头不留不会有冤案么?昔日屏幕前的各位,有几人想到过这些小果子们可能是完全的冤枉呢?后来证明它们完全无辜,死去的千百小果子又找谁申冤找谁索命呢?
回看今日系狱抵罪的王全章、王宇、谢阳、隋牧青诸位,恐怕今日之处境还不如当日的小果子们呢。小果子之被杀还有个莫须有的嫌疑。而今日落难的诸君,一样是身陷囹圄,一样是科以重罪,又一样是有口不让言,罪否不许辩,更惨的是全章等人的真相被刻意掩埋、隐藏,舆论被刻意引导,还拒绝律师会见,不告知关押地点;然后又一样的是棍棒交加,众口一词。官方此时所科加的罪名不是莫须有,是明知其无而又要一棒打杀,这是攻守双方所心知肚明而旁观者又洞若观火的。
笔者如是说肯定会有读者认为不才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人为万物之灵岂小果子之可比?可是不才要说的是在不受任何制约的权力面前,人命和这些小果子们实在是没多多大差别。
史达林说“一个人死亡是悲剧,一百万人死亡就是统计数据”,太祖说“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在今年一年内,恐怕需要处决一二千人……”,还说“你们已经杀了三千七百多,这很好,再杀三四千人”,还说“今年可以杀八九千人为目标”,又说“贵州省认为不杀千分之三就不符合准和狠的原则,我倒觉得按贵州人口一千万已杀一万三,省委要求再杀二万二千至二万五千……”,还说“人要不灭亡那不得了。灭亡有好处,可以做肥料”(上述言论一索即得非不才臆造也),读者贤达,看这些言论,你感到背后森森的冷气了吗?你以为这仅仅是说说吗?在“一句顶一万句”的时代这可是都得执行的啊。你看这些言论和“广东规定捕杀的合法驯养果子狸每只补偿250元”这样的新闻有什么本质差别吗?不受制约的权力面前,阁下和不才的人命仅仅相当于一小堆肥料,恐怕还不值一只小果子的价钱。
时光流转,今日之你我在体制中的横竖坐标有什么本质的位移吗?
不是在下妄自菲薄,是“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罢了。
:diamonds:逃亡律师
今日全章系狱抵罪,回头看他整个执业过程,几乎都是在逃亡中度过的。
初入律师业时,全章是在济南执业,但由于所办理的案件为济南所不容,以致转地执业到了北京。为什么转到北京的,全章曾略略言之,听之可骇。他在济南多次被追打,甚至有人扬言要收拾掉他。有几次几乎是死里逃生的经历,他谈笑道来,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情,而与他无关一般,“我当时看情况不对,没等那几个人围上来,转过一辆车我掉头就跑,他们一看我跑了,一起追我……”,还有一次是上演追车。济南一位八十多岁的老教授后来告诉笔者,全章曾有一段时间躲在他家许多时日,楼下的便衣有二十多人。
转到北京的王全章还是猎人眼中的目标。
靖江事件之后,全章立即被限制执业,所在律所有了某些单位的支持对于全章的限制逼迫更是摆到桌面上来。首先是不能承接案件,然后是自己的费用被扣留,要想转所就要签字确认放弃自己的几十万费用。
全章咬牙签字,转所。但律师证却被某司法行政机构长期扣留,以致于又不能执业。再然后是转所锋锐,再然后就是锋锐被查封,多位律师系狱。
如今全章系狱,回头清点与其过从场景,多是鸿爪雪泥一鳞半爪,其他朋友多半如此。盖无他,都是来去匆匆,萍踪莫定故也。朋友相知贵在知心。过从之际,可以感受得到的是,全章身上山东人的那种耿直、淳朴、厚道和不苟言笑。印象中的全章不善言辞、大喇喇不修边幅,头发时常乱蓬蓬,国字型大脸加上浓眉细眼,一件夹克一穿就是几个周,要不是戴一副眼镜,真以为是山东来的农民工,而事实上出自农家的淳朴、厚道在全章身上也是贯彻始终的。
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全章、程海、梁小军诸位去大连开庭,结果法院法官一时心气不顺出动法警饱以老拳,当时年届六十的程海老律师被几个人殴打,还撕扯了老头的裤子。饭叙之时程海绘声绘色讲述当时场景,全章虽身历其事仍然言语不多。后来同去大连开庭,司法局约饭劝勉告诫,半夜当地警察查房,法院之内动手殴打律师,全章都是重点对象。
还有一次,某头领律师(姑隐其名)“在”北京邀人餐叙,遍邀群雄,许以大餐,罗致甚伙。群贤毕至后,老兄端出一盆辣椒,言:“没买水果,咱们吃辣椒吧!”众人谔谔,老兄又补了一句“好吃,好吃,水果味哩!”辣椒当水果待客,古今所难,盛举仅此一见。水果味的辣椒余不敢知,但“栗子味的老窝瓜”估计也仅见于侯宝林的段子中吧。当时瘦小精干如程海者,捡一青果,小白兔般捧而食之。大喇喇如全章者就老实不客气了,左持青,右持红,接连几枚。谈笑间,依稀记得全章谈及所办类型案件的趋势和难处。
回头清点全章的经历,恐怕国朝之内律师中若论被打、被抓、被刁难、被抢手机、被威胁,全章应该是最靠前的几位中的一个。
:diamonds:“正义律师”
一方面全章、王宇等律师是公权狩猎者眼中的目标,成为被追杀的对象,而另一方面他们又被众多当事人、家属称之为“正义律师”,这种两极悬殊的认识、评论,反映出来的是朝野价值观、价值追求之间泾渭分明、天壤悬隔的巨大差异,而分歧点就是如何面对不同的信仰群体和异议人士。
我们应该如何认识、如何对待不合“主流意识”的思想、信仰、价值体系呢?随着世界一体化同时而来的价值的多元化,一体化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而多元化则要求不同价值体系之间的包容和尊重,落地一下言之,就是一个制度上轨道的国家应该能够包容不同的信仰、不同的认识,能够尊重少数人的意见,能够容纳不同的声音。与之相反,如果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唯我独尊,强人从己,那就是耍无赖,使阳谋,引蛇出洞,开历史倒车,与民主自由的世界趋势逆流而行了。具体到个人个案,那就是血泪斑斑、数不清的个人悲剧、家庭悲剧了。
请借例言之。
韩愈对于佛老二教的处理方案是:“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见韩愈《原道》)这位“道济天下之溺”韩夫子强横地要独尊儒学,禁止佛道二教,强令和尚、道士还俗为民,烧掉佛经道书,把佛寺、道观变成平民的住宅,但又不失宅心仁厚,主张政府承担照顾鳏寡孤独、残疾以及长年患病者的责任。韩愈攘斥佛老用的是软手段,仅限于烧书转产,勒令还俗,没有要砍头、判刑、劳教、抄家、株连、下放,更没有酷刑、虐杀,没有“学习班”、“法制教育中心”,有的是政府抚恤的怀柔。即便如此,权力干涉信仰,也是缘木求鱼,儒家祭祀动不动就是“少牢”、“太牢”杀猪宰羊,为什么就不许别人主张“众生平等”而不开杀戒、不动荤腥呢?
前清末期洪杨太平天国祸及南国,传檄“如或执迷不悟,保伪拒真,生为胡人,死为胡鬼……顺天有厚赏,逆天有显戮” (见《太平天国史稿》),则是大搞一泡了,简单地说就是信我者生,不信我者死,所到之处焚烧学官、孔庙,但凡“清妖”无论老幼一律斩首不留。这样一个在意识形态、宗教信仰领域“杀头以外无他法”的组织,说它代表了社会进步,“揭开了中国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毫无疑问,它推动了亚洲民族解放运动,鼓舞了全世界被压迫阶级和被压迫民族的斗争”(见罗尔纲《太平天国史》),革命文章,余不敢信也。
再看最近的国际大事,最近ISIS血洗巴黎,举世都在声讨ISIS的暴行。这样一个组织对于异教徒的杀戮视频传遍了网路,十岁许的幼童即被训练持枪参与“圣战”。伊斯兰国的战士每日持枪街头巡逻,发现没有戴面纱的女子甚至可以当场处决,对于基督徒及其他少数族裔可以当作奴隶贩卖甚至任意杀戮(最新记者冒险获得的信息)。这样一个组织是进步的方向、人民的选择吗?
【某国官媒曾对ISIS作如下报道:“该组织在占领区内提供水电、支付工资,控制交通,并管理着面包房、银行、学校、法院和清真寺等。因此,“伊斯兰国”到底是十恶不赦的恐怖组织,还是当前中东政治发展的必然产物,仍很难定论。”不予置评了。】
读者贤达,为了说明王全璋、王宇等律师入狱的背景,笔者可谓顾左右而言他,下笔数十言,离题千万里,但实有不得已者。上述三例,各位看韩愈之强横、洪杨之滥杀、ISIS之残暴,是非不难论定。由彼及此,对于主流意识以外者按比例搞出个几十万右派,判刑、下放、株连、牛棚;对于钦定以外的宗教、信仰团体名之邪教,科以重刑,动辄株连、抄家、劳教、酷刑、法制培训……应该如何认识呢?
一个制度现代化、上轨道的社会里应该容得下异议和差别,政府更应该与宗教相分离。法治社会里继续以社会运动、全民揭批的方式来限制、打压、消灭思想、信仰领域异议人士,那就和上述三例有五十步、一百步的嫌疑了。
新时代背景之下国朝出了新的黑五类,盖维权律师、地下宗教、异见人士、网络领袖、弱势群体者也。黑五类同气连枝,“维权律师”就成了其他几类的维权律师了。王全璋、王宇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勇于为地下宗教、异见人士、弱势群体出面辩护的人权律师。
这就是为什么王全璋一直是猎人严重的目标,是一个一直处于逃亡状态的律师之背景。
明乎此,就应该明白为什么逃亡律师却在很多人眼里是“正义律师”的原因了。
:diamonds:思想自由、良心自由、信仰自由
《世界人权宣言》第十八条:人人有思想、良心和宗教自由的权利;此项权利包括改变他的宗教或信仰的自由,以及单独或集体、公开或秘密地以教义、实践、礼拜和戒律表示他的宗教或信仰的自由。
什么是自由、自由的界限在哪里,前贤论著多有,抄两段以助谈资:
其一:个人行为只要不涉及他人的利害,个人就有完全的行动自由,不必向社会负责;他人对于这个人的行为不得干涉,至多可以忠告、规劝或避而不理。只有个人的行为危害到他人利益时,个人才应当接受社会的或法律的惩罚。社会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对个人的行为有裁判权,也才能对个人事假强制力量。(见约翰·密尔《论自由》)
其二,自由的精神就是对何谓正确不那么确定的精神。(美国大法官勒尼德·汉德)
笔者作此文时北国严重雾霾,北京pm2.5已经超过了460,位居榜首。一张照片迅速流传,照片中多位在大雾中形同僵尸、鬼魅的人影若隐若现,酷似恐怖片《寂静岭》的场景。但事实上却是北京某大公园里跳广场舞的人群。朋友还记得吗,跳广场舞、唱红歌、传万代的那些重庆昔日明星们,他们怎样从山城唱到北京的。与此相比,有人愿意在十步不见人的雾霾中唱红歌、跳广场舞,为什么不许其他人在家里吃斋念佛、祷告赞美呢?个人的信仰、思想危害到谁了呢?谁有这个权力界定别人的信仰就是邪教而自己才是正教呢?如此果断、决绝的大概除了国产的洪杨之乱、ISIS的伊斯兰国和几个其他国家了。
邪教云乎哉?法治云乎哉?自由云乎哉?
我们和民主世界有多远的距离,再谈几件事以助谈资。
台湾民国总统选战已经开始,国民党之朱立伦、民进党之蔡英文、亲民党之宋楚瑜竞争总统大位,三人分别提出的三位副总统候选人成了最近台湾的热点,国民党副总统候选人王如玄是一位律师,虽然饱受争议,但曾为妇女权益做过工作是不可否认的;民进党副总统候选人陈建仁是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是梵蒂冈教廷册封的“圣骑士”;而亲民党副总统候选人徐欣莹笃信台湾妙天禅师,甚至到处说自己念佛参禅医治疾病的经历。一水之隔竞选副总统的三个人,一位是人权律师,一位是天主教圣骑士,一位是信仰参禅医病的佛教徒,个个都是新时代的黑五类。
台湾名列前五名的宗教是佛教、道教、一贯道、基督教、天主教。其中一贯道居然名列第三,各位还记得“反动会道门”的罪名吗?一贯道可是在“道”中名列榜首的。
“中华爱国同心会”和其总干事张秀叶,各位了解吗?“中华爱国同心会”是台湾的一个民间社团(看这个名字笔者不禁莞尔一笑,想必有知我之迦叶也),张秀叶是大陆嫁过去的总干事,张女士带领几位老者在台湾101大厦门前每日高举五星红旗,播放红歌,高敲铜锣,大喊“某某党要解放台湾,要灭了你们这帮畜生……我就是拿了某某党的钱了,你敢怎么样?”不仅仅是骂人而且动手就打,脸书上张女士几人打人的视频是全世界(某几个国家除外)流传的。但是台湾却一直容纳着他们。直到柯文哲当选台北市长,张等人才有所收敛不再打人。
话说回头,再说我们的全璋律师。
王全璋、王宇、谢燕益、谢阳、隋牧青等诸位都是在最艰难、险恶的环境下勇敢地站出来为思想自由、良心自由、信仰自由作辩护的人权律师。其中王全璋是办理信仰案件中的佼佼者,全璋在“猎枪”射程范围之内办理了大量信仰案件、敏感案件,全璋也在不同的场合呼吁其他律师关注该类案件,参与办理这种案件。
地下宗教、异见人士本来就是公权力猎人瞄准器中的目标,跳出几位人权律师来干扰狩猎,为这些猎物呼吁、维权,权力无边的猎人岂能善罢甘休,打扰我们狩猎,下一步猎枪的瞄准器就要瞄准人权律师了。
朋友,胆战心惊的吧?请设想一下,猎人安静地潜伏在暗处,安静的只能听到猎人自己的呼吸声,瞄准器的十字坐标慢慢对准了几只驯鹿,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有动物保护者出来站在驯鹿和枪管之间,于是猎枪瞄准器的十字坐标慢慢移动到了动物保护者的身上,对准胸膛,然后是扣动扳机,然后……王全璋、王宇、谢阳、隋牧青、贾灵敏……
有多少人还在瞄准器的范围之内呢?请数算一下有多少律师被禁止出境了吧。
:diamonds:虽千万人吾往矣
走笔至此,还是要做个“太史公曰”,对全璋下一个断语,全璋乃至于王宇诸君是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说“仁者爱人”;孟子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还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罗素说“对爱情的渴望,对真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这三种简单而又强烈的感情支配了我的一生。”
全璋、王宇诸君虽行有不同,各有侧重,但相同的是他们对于人类的苦难,都有感同身受、不可遏制的同情心、同理心,视他人的苦难如同自己的苦难,视他人的悲伤如同自己的悲伤,都是仁义为心的君子。
孔子说“仁者必有勇”,又说“当仁不让于师”,还说“见义不为无勇也”;孟子说“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全璋、王宇诸君不仅仅限于仁义为心,而又勇于侠义自任。他们岂不知暗处的黑枪吗?他们不是都是在逃亡的路途中吗?他们不是常常被打、被抢、被威胁吗?他们没有家庭、性命的压力吗?他们不知道暗中的射手是什么人吗?但是面对不公不义,面对危险,他们又都是仁者有勇,患难有所不避的勇士,是社会转型中有是非、有良知的民族良心、国家希望。
仁义所在,虽关木索、受椎楚吾往矣;
仁义所在,虽婴金铁、下囹圄吾往矣;
仁义所在,虽妻离子散吾往矣;
仁义所在,虽被构陷、入牢狱吾往矣;
仁义所在,虽刀斧加头、利刃临颈吾往矣!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芸芸众生不难以同情心、同理心,但漫漫长夜、凄风苦雨,有多少人愿意点一盏烛火出来发一点光?而全璋、王宇诸君都是这长夜中的一点烛火,虽然微弱,但又坚定刚强、绵绵不绝,正是有这样星星点点的烛火,才不至于让整个国家、民族失去了天亮的希望。
读者贤达,如果观览此文,请关注、爱惜这些烛火,面对无限制权力的威胁,他们走在我们的前面,他们倒下了,下一批就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