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社会主义学院,就是中共给那些非共党人士,比如工商界人士、知识分子等等,灌输共产党理论和想法的地方。
文件中提到的盛康年是上海工商界和荣毅仁齐名的“小开”,其父大商人盛丕华在中共建政后即担任上海市副市长直至去世(1949年11月至1961年初)。1957年反右运动中,荣毅仁和盛康年被打成“荣盛小集团”,只是经毛泽东干预后才侥幸未被打成右派。据说,此后盛就闷闷不乐,吃烂酒再加上原本就有胃病,最终在1965年10月因食道癌去世,年仅51岁。(见计泓赓,《荣毅仁与“荣盛小集团”的平反》,《百年潮》2006年第9期)
文件中记录的李宝森和伍蠡甫两人的说法很有意思。
李宝森(宏大橡胶厂经理)说大家只敢谈接受教育后对各类问题的正面认识(也就是官方传输的),而不容易“率直的谈出自己在某种问题上的原始思想”。李虽然指出不敢说的原因是“怕记账,怕抓辫子,怕挨整”,但也特意首先说这种现象是“资产阶级那种虚伪爱面子”的表现。
伍蠡甫是复旦大学外文系资深教授,反右运动中未受冲击,站出来支持共产党打击同系的大右派孙大雨教授。尽管如此,伍的日子也不好过,说“像我这样的人比狗屎还要臭了”,起不了教师的主导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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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康年对学习、劳动和社会活动的一些反映
盛康年(民建市委常委)认为:学习“实践论”很重要。但是,工商界学员的水平不一,需要有较充分的时间阅读文件,以便静下来联系自己的思想,去领会文件的精神。目前,自学的时间还稍嫌不够。同时,照顾到有些人过去没有接触过“实践论”,多开展一些小型互助活动也很需要。
盛康年谈到生活劳动问题,他说:“目前大家都很满意,可以说是身心两愉快。不过,曾经参加过建院劳动的体力强的学员(指赵体润、蒋伯笙)在班部里谈起要求增加劳动时间,有一些年老体弱的学员就感到有些压力,当面不好意思表示不同意,背后就有人担心,他们说:‘李院长会掌握好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怕劳动再多了要吃不消。”
盛康年谈到关于工商界学员社会活动为公社服务问题时,建议为公社办一个浴室。他说:“外岡新兴了不少工厂,有很多工人,下放干部也有一千多。夏天劳动以后,能够有条件为他们解决一些洗澡问题,一定为他们所欢迎。农民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也会逐步有此要求。因此,工商界学员的社会活动可以在这方面动脑筋,经院部与公社党委同意后,自下而上的在工商界学员中酝酿出资兴办,设备可由小到大,由土到洋。砖木浴室如有困难可以搭草棚子,搞几十只木盆,开一口井。建筑时由学员按时参加义务劳动,建成后由学员轮流服务。这样,社会主义学院办了几个学期以后,就可以逐步扩大提高,由因陋就简到逐步像样。也就为公社劳动人民在生活卫生方面出一点力。”盛表示这个问题与同室的唐志尧、孙照明、王家珍等已经谈起过,大家都很赞同。(这个问题,经过二班班主任、组长交换意见后,认为有种种矛盾,不宜举办,因此不作建议提出)
杨锡山、李宝森谈工商界上层分子的学习动态
杨锡山(民建市委委员)说:“工商界到这里来学习,一般说来,心情是很舒畅的,这是因为领导上对我们照顾周到,学习强调和风细雨,劳动是量力而行。像董春芳、陈元钦,可算是上海工商界的上流人物,他们也感到各方面很能适应。”李宝森(市工商联执委、宏大橡胶厂经理)接着说:“曾经参加过建院劳动的人,不仅心情舒畅,而且感到非常愉快。”
杨锡山说:“现在学习的自觉性,大家都有所提高。分析原因,我看有两个:第一个好多人所以在正风反右中犯错误,其中有些错误是因为在某些问题上缺乏正面认识。学院现在强调正面提高,我们好多人已经从中感到正面提高的需要,第二是对党的和平改造政策不变深有体会。既要改造,主要依靠自觉。”
杨锡山说:“学习虽然比较认真,讨论也还热烈,但是要彻底摊问题还有些困难。”李宝森在旁插话说:“现在讨论中,往往只谈认识改变以后的想法,也就是只摊目前正确的认识。那种要率直的谈出自己在某种问题上的原始思想,就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点欲言又止。这就是还有资产阶级那种虚伪爱面子,怕记账,怕抓辫子,怕挨正。”
徐昭侯谈公债
徐昭侯(市工商联执委、钟表工业公司付理)说:“去年一个大跃进把公债跃掉了。上海地方公债,看来也不会来了!”
伍蠡甫说自己比狗屎还要臭
伍蠡甫(农工、复旦大学外文系教授)和方润霖(农工、上海丝织第二厂付厂长)闲谈教师的主导作用时,伍指张世禄(农工、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说:“老张可起教师的主导作用,我不行了。”张说:“你是系主任,要领导我们教授的,怎会不行呢?”伍答:“像我这样的人比狗屎还要臭了。”
陈澄宇以否定态度说“知识分子一无是处”
陈澄宇(九三、华东纺织工学院讲师)在讨论知识分子有没有知识时,以否定的态度说:“知识分子一无是处。”最近讨论教师的主导作用时,陈又说:“当教师不能起主导作用时,就要发生转化,由学生来起主导作用。”
出处:上海市档案馆G1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