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6.5合肥市工业系统在文革中初步暴露的问题(绝密)

在中国合肥市委工交政治部编印的《情况反映》中,基本上都是列举工交企业干部职工如何积极拥护和参加文化大革命之类的所谓正面内容。但这份《情况反映》(增刊)中所报告的则都是对文革的质疑和所揭发的对象问题之类的所谓负面内容,所以这份增刊就成了绝密级的内部材料。
这份材料中最有价值的内容恐怕是工人叶福德1961年所作所谓“污蔑”(材料原文是“描述”,后改称“污蔑”,这个改动倒也有趣)农村情形的反动诗:“群村难見升青烟,百里荒野少人影,偶有野兔窜坟隐,群鴉爭口暴日尸。村边不见农家乐,池水映照消树影,縱有空屋殘墙留,野草横生见景寒。鸡鴨不见犬无吠,偶有老者倚仗行,疑視百日現鬼影,少壮鸡鴨皆死尽,唯有老幼死日近,常夜时聞哭丧声。昔年粮田成坟山,荒草丛中藏尸乱,尸腐脏散草木腥,更悲有尸无人收。君从不見如惨景,荒野千里万人骨,旭日夕阳乾坤深,日夜不断鬼哭声”。

从材料中看,一开始就有人对文革有意见,他们认同被批判的吴晗、邓拓等人,对共产党不抓生产却一味搞政治运动不满。还有个人说马列主义在全世界受欢迎,但在中国还要加上毛泽东思想,这就坏事了,因为外部世界是反对毛泽东思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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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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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合肥市委工交政治部編 1 9 6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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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交企业开展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
以来初步暴露出的一些問题
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深入开展以来,在工交企业中也暴露出了一些問题,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有的人对开展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不满,有的为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辩护。
交通局四大队調度員李明才(解放前开酱园,有房子出租,現在还拿定息)說:“你们一天到晚搞文化大革命,搞突出政治,生产搞不好,工資发不出,飯吃不上,再搞也不行”。局里开声討大会,指导員通知他开会,他也不去。房产局东风合作社技术員吳志胜(国民党員、伪军官)看別人写批判邓拓的稿子时说:“你们想駁也是駁不倒的”。新丽服装社工人葛明年(家庭富农成分),在文化大革命学习中,从不发言,問他为什么,他說:“我就不发言,你们发言都是空話,是騙人的假話。
合肥农药厂资方付厂长朱叔时看过批判吴晗的文章說:“海瑞骂皇帝是骂过的,这是事实。”合肥鋼厂废鋼站刘士海(资本家出身),別人叫他写稿批判邓拓,他說:“我不写,邓拓没有錯誤”。前进车辆社工人窦訓奇(伪中校团长)說:“邓拓他们写文章是受了旧意識影响,用了古人的話言,不一定是反党的”。机械修配厂工人张成义(伪警察)說:“突出政治,什么问题都出来了,不能分析,一分析什么都有毛病,《兵临城下》放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問题,現在就有問题了”。合肥仪表厂技术員彭兆林(大学生,家庭地主,舅父伪軍官)說:“姚文元文章里面有問题,吳晗的借古諷今,并不像姚文元分析那么严重”。科里有人提出不同看法,彭兆林还拍桌子。最近市里放映批判电影,他说:“既然有毒为什么还組織大家看,这样不是叫人家中毒嗎?我是搞技术工作的,不管它有毒无毒,只要能消遣就行”。他看了《抓壮丁》的电影说:“地主不完全是坏的,也有好地主”。又说:“人人都有資产阶级思想,雷鋒、王杰也有,雷鋒不是穿一件皮夹克去照相嗎。”供电局螺蛳崗变电所工人郭新志說:“現在都批判邓拓坏,这个事情比如一个领导干部要讲那个好,那个就是好,讲那个坏,那个就是坏”。
二、有的坏人造谣污蔑,散布反动言论。
长征制鞋社採购員张明雄(家庭商人成分,本人独立劳动者,国民党员,工作一贯表现不好)说:“全世界都拥护马列主义,我们中国就添个毛泽东思想,世界上反对毛泽东思想,坏就坏在毛泽东思想上”。供电局螺蛳岗变电所工人郭新志在学习毛主席著作时說:“女同志不生孩子,通过学毛著能生孩子,那就是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合肥机具厂技术員童家桃(家庭地主,父亲伪保长)說:“彭真坐了十八年牢,毛主席对他評价很高,怎么他也出了問题”。交通局四大队四中队工人童宗发(退伍军人,60年在蛋品厂因偷东西被开除有投机倒把行为)說:“邓拓、吳晗、廖沫沙不都是在北京嗎,靠党中央这样近,怎么还出問题,主要是党中央没搞好。上次美国飞机在云南上空打下我机,也是党中央没搞好”。房管所会計張子群(曾任国民党部队会計,解放过来的)说:“彭德怀反党没公开讲,这次反党头子肯定是彭真,为什么不公开讲,是家丑不可外扬。彭真在布加勒斯特会上第一个起来面对面同赫魯晓夫斗,我们对他很信任,这次搞了个反党,出了修正主义。主席讲,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以彭真来看,对什么人都不能信任对最大的干部也不能信任”。新肥印刷厂会計張莲芳在探购員刘喜才說,中央是正确的,不然就是几千几万人被杀的问题时说:“不会的,现在要变是中央变,只要你服从他,就不会被杀”。市建公司临时工李应奎(劳改释放的右派分子),工人叫他帮助貼标語,他說:“我不干,突出政治狗皮膏药到处貼”。皖安机械厂黄汉芹(右派分子)听到改組北京市委的消息时,他把拳头比划一下說:“我準备干一下子,就要进监獄了”。
三、初步揭发了一些人的问题。
农机二厂工会文娱干事吳启华(家庭地主,本人流亡学生,58年划右派时准备划右派的,四清中发現有贪污,乱搞男女关系),因工会主席身体不好,工会工作大部分是吳負責的。厂里最近把吳启华負責的自六二年以来演出的150多个节目检查了一下(具体内容正在审查),发現过去古装戏演的不少,其中有一个話剧《我錯了》中有一个场面是貧农向地主叩头,歪曲了貧农形象,这出戏还得到了市工会奖状。还有的是西洋魔术,内容很不健康,有“美人头”等。模型厂工人葉福德(父亲是伪职員,劳改过)从53年到647月,先后写了十三本反动日记和反动詩,計有几千篇,内容极端反动。如在六一年写的一首污蔑(按:原文初稿是“描述”)农村情形的反动诗中写道:“群村难見升青烟,百里荒野少人影,偶有野兔窜坟隐,群鴉爭口暴日尸。村边不见农家乐,池水映照消树影,縱有空屋殘墙留,野草横生见景寒。鸡鴨不见犬无吠,偶有老者倚仗行,疑視百日現鬼影,少壮鸡鴨皆死尽,唯有老幼死日近,常夜时聞哭丧声。昔年粮田成坟山,荒草丛中藏尸乱,尸腐脏散草木腥,更悲有尸无人收。君从不見如惨景,荒野千里万人骨,旭日夕阳乾坤深,日夜不断鬼哭声”。群众要求对他进行批判。
砂輪厂职工揭发工人談德保(家庭地主)在64年国庆节画黑板报刊头时,将天安門画成像土地庙一样,三面紅旗只画两面。工人楊德貞(家庭地主,过去曾貪污,下放当工人)在同一版上写詩,说解放軍“战无胜,攻无克”。
合肥机具厂汽車修理工謝宣华(坏分子,家庭資产阶级,1944年冬季参加伪“皖南汪村特务訓练班”受訓一个多月,47年在上海与李妙寿等人組織反动义务警察),在小組会上和写稿中,借批判邓拓之名,为自己政治历史问题和家庭辩护,散布反动言論,他說:“我父亲也是受苦出身,为資本家效劳,旧社会誰不想发財当地主呢,不过有的人想当当不上就是,‘人为財死,鳥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在父亲开的汽車行里开車子,每天四点钟起来,干到晚上十二点,我谢宣华没享到一点資产阶级的福,却掛着一个資产阶级家庭出身58年关我謝宣华警閉,枪口对着我,上厕所也有人跟着,通过学习《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我知道我謝宣华並不算敌人”。职工听到他的这些言論后,貼大字报对其进行了批判,謝不滿,六月四日晚扬言說:“我要革命,別人不准我革命”。在六月五日早晨四时逃跑,五日又跑回厂。
合肥无线电厂职工揭发原供销科付科长齐参(伪軍付营长)一系列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論,他说:“我们不能說話,只有党員才能說話,我们有职无权”,他又对其他人说:“你工作再积极再好,也没有用,都要下放。”又說:“美国失业工人也比我们生活好,美国有个炼油厂,自动控制,小偷一来就知道,我们国家根本造不出来,工人大老粗笨得要死”。在这次文化大革命学习会上,他说:“孔子是最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現在也是这样”。四号以来,职工貼出了四十八張大字报揭发批判齐参的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行。
四、有的反坏分子写反动标语。
安紡总厂五月初在生活区(厂大門对面)平四厕所門框上发現有用粉笔写的“打倒毛主席”的反动标語。没过几天,又在这厕所发現同样内容的反动标捂(字大一点)。五月上旬在生活区发现有九张登载毛主席接见谢胡同志照片的报纸,都把照片上头部剪掉,散在地上。
江淮化肥厂六月二日发现:五月十四日化校写的大字报上“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被人把毛泽东的东字上半部“车”抹掉,成为“八”字。
合肥钢厂反映耐火车間工人刘定炎(团员),因为过去没升上级,心怀不满,四月底在耐火砖上写“血书一封,抗議示威,上訴请愿,坚决到底,死不瞑目”。
电机厂一个职工化名朱丽亚,两次发信(一次从芦桥发,一次从合肥发)去香港,要求“接受任务”。正在追查。
另外,还有的有问题的人企图翻案。市建公司财务科会計王永源(历史反革命分子)最近提出申诉,企图翻案。搪瓷厂工人张华林(家庭地主,父亲张杰当过国民党专員,解放后任省农业厅付厅长62年划右派自杀)在六月三日学习会上说:“我父亲犯什么错误,我不晓得,他在国民党时当专員,因勾心斗角看不惯回家。对农民还不错,我作为一个家属,要求搞清楚”。
                                
出处:合肥市档案馆001-04-0098-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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