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两会”关注反右维权北京大学校友联谊会成反右维权请愿会
—–北京大学反右幸存者校友维权纪实(三)
俞梅荪
(2011-3-16)权利运动发布:
反右维权艰难前行
联谊会结束,仍无任何校领导到来。可见周校长对校友们依法维权上访,退避三舍,竟不惜改变北大的传统习俗,成了“我是流氓我怕谁”。
在漫漫上访路上,步履蹒跚奔走17年,受尽冷遇和各方监控打压的耄耋老者,打出“不赔偿丧尽天良”等抗议横幅,在迎春会刚开始,冲上主席台示威,成了“我是草根冤者我怕谁”。
大家说,要为闫桂勋赞助一个手提扩音器。闫兴奋地说:“下次可以更好地宣讲啦!”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反右幸存者校友挺身而出,无私无畏地冲向依法维权的前台。
午餐时,我结识前辈张景岩,他1949年法律系毕业,1957年在空二军(丹东)成右派分子,1979年“改正”后,在中国法学会从事中共党务工作,当时与我同单位。加上在去年联谊会,凡我不经意认识的前辈,全是反右幸存者,其中有在1957年之前毕业而在工作单位成右派分子。可见,校友中的反右幸存者不计其数,以天下为己任的北大人,前赴后继,多灾多难。如今,由于心有余悸,或心灰意冷,或没有精力,或已成为既得利益者等各种原因,而未投身维权之列。
图,联谊会结束,在农园餐厅大门口。北大反右派运动幸存者校友,左起,纪增善(原化学系19岁学生右派分子)、燕遁符(原物理系19岁学生右派分子)、俞梅荪(反右死难者之子)、王运增(80岁,1948年入学经济系,原北京市公安局右派分子)、韩大钧(83岁,1949年机电系毕业,原中科院电子研究所右派分子)、沈志庸(原物理系23岁调干生右派分子)、杜光(83岁,1947年入学历史系,原中央党校右派分子)、博绳武(原物理系17岁学生右派分子)、王书瑶(原物理系21岁学生右派分子)、俞庆水(原地质地理系20岁学生右派分子),大家举着维权示威横幅。其中杜、王、韩三位校友虽不在北大被打成右派分子,但同为受难校友而支持北大难友的维权诉求。另有一些反右幸存者校友,因心有余悸而未参加合影。
北大的脊梁
午餐后大家散场出来,好几辆挂军牌的超豪华名牌小轿车,除驾驶员还有勤务员开车门。我感慨道:“这些校友竟是如此显赫的达官贵人,与我们九天九地之差。”燕遁符说:“不必羡慕,他们以后会被清算的,我们虽贫困,但活得自在,无怨无悔。”
与此同时,一旁的闫桂勋被保安员叫住,要其摘下脖子上的冤牌,说是有碍观瞻,被燕遁符和我劝阻。我开导说:“他是弱势冤者,理应受到社会的关爱和支持,而不是歧视和打压。”一脸稚气的农村年轻保安员赞同了。闫展了展胸前的冤牌即北大耻辱牌,昂首阔步地离去了。望着他那不屈不挠的背影,和高级轿车一并远去,80高龄的他仍是奋力拉动北大精神的纤夫,是北大的脊梁和未来!
听前辈讲那过去的故事
俞庆水、燕遁符、纪增善、博绳武漫步校园,重温青春时代的民主之梦。我们来到未名湖东侧南畔的花神庙(黄琉璃瓦红墙石亭),燕遁符激动地述说:“当时谭天荣(物理系)、陈奉孝(数学力学系)、王国乡(中文系)等发起组建学生社团‘百花学社’(蔡元培任校长时倡导学生结社自由),筹备会在此召开,参与者后来都被打成右派分子的头头,有的被判重刑。这里是‘519’民主运动的发祥地。”
在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前,上世纪50至80年代,这里是学生大食堂。1957年5月23日,林希翎(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学生)在此登上大食堂门外由桌子搭成的讲台,发表“党大还是法大,胡风不是反革命”的讲演。后被打成右派分子,判刑15年。当年19岁的纪增善在此聆听林希翎的讲演。
左图,未名湖畔的花神庙,1957年5月初,北大组建学生社团筹备会在此召开,是“519”民主运动的发祥地。左起,纪增善、俞庆水、燕遁符,俞梅荪。
右图,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前,1957年5月23日,这里是大食堂,林希翎在此登上由桌子搭成的讲台讲演。左起,纪增善、俞庆水、博绳武、燕遁符、俞梅荪,纪增善当年是听众。
在哲学楼前,燕遁符说:“听说当时这里经常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是邓小平悄悄来看大字报,了解学生民主运动的动态。接着,邓小平担任中央反右派运动领导小组组长,领导全国反右严打专项行动,并到北大坐镇指挥。”
在学校南大门旁的27号学生楼前的空地。燕遁符说:“当时西语系学生要在这里召开控诉会(对1957年前政治运动的冤假错案),被江隆基(党委书记兼副校长)坚决制止,而改在办公楼礼堂。学生们对江隆基处处压制学生很反感,贴出大字报批判。”
燕遁符说:“2010年5月,我和谭天荣拜访90岁沈克琦(1957年为物理系秘书,后为系主任、副校长,同情右派)得知,在1957年5月,中共号召帮助党‘整风鸣放’之初,在校党委的一个小范围会议上,彭佩云(时任中共北京市委高等学校委员会常委、办公室主任)到会。江隆基认为,学生年青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容易激动,可能闹出大事,主张要想方设法加以控制。主管北京高校工作的彭佩云按照彭真(市委书记)部署,贯彻毛泽东的‘引蛇出洞’策略,要发动学生鸣放。沈例举西语系控诉会,当时江虽无法阻止,但设法控制局面,把会场安排在校园中心的会议室内,可以关起门来,不让学生出去,以防在原定27楼前的空地聚会,如激动起来,容易就近走出校南门,上了海淀大马路,事就大了,学生就要吃大亏了。”
燕转述陈奉孝文所述:“与此同时,各个系里党组织还在动员学生‘鸣放’,毕业生们惦记着分配,无心关注‘整风’,却被‘诚恳’邀请在离校前,留下宝贵意见。7月初,新任党委书记陆平取代‘领导反右斗争不力’的江隆基,而领导反右斗争,许多学生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而劳改劳教,其中不少人后来被判重刑,被枪杀和非正常死亡。在1958年3月初,学校还赶在‘右派分子一律不出学校’的中央文件下发到学校之前,把仅被处以‘开除党籍、团籍,劳动查看’的学生右派分子,迅即送往厂矿,由群众专政并监督劳动,达22年。”(附件4,燕遁符等致彭佩云的信)
燕深情地说:“江隆基亲历延安整风运动,深知‘整风’将制造冤假错案。他为保护学生,冒着巨大风险,抵制毛泽东的‘引蛇出洞’策略,被撤职。他的正直和良知,可以与蔡元培和胡适两位校长媲美。”
燕忿然谈到彭真的责任:“1958年夏,我听过彭真作的《反右派运动总结》报告,他那洋洋得意,一脸奸笑的样子,记忆犹新。他在‘文革’中受打击迫害,多少有点活该。改革开放之后,他被誉为‘推动法治建设’的第一人,让人啼笑皆非。其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并非是他首先提出,而是1957年由‘右派分子’提出,而遭到他的嘲笑、狠批和打击。他日后受罪,痛改前非,应该欢迎,但他首先应该向被他打击的‘右派分子’赔礼道歉,但却没有。可见,他心里的“人人”,仍仅指中共的利益集团,并不包括普通老百姓。”(笔者注:我曾在彭真委员长领导下从事立法工作,他励精图治,使我受益匪浅。彭真曾说:解放前,我在国民党监狱坐了6年牢;解放后,我在自己人的监狱里坐了9年半牢。这是我们党不重视法治的报应啊!)
黄观鸿(北大校友、原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右派分子黄万里之子)日前听我介绍当年俞庆水曾与黄万里先生通信,而专程前来结识俞庆水。
姚燮庭(清华校友):未名湖畔纵谈往事,旧梦重温青春已逝。
引蛇出洞丧尽天良,历尽苦难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