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评论员：季安世
2023年2月8日和15日，武汉、大连等城市居民举行大规模示威，抗议政府缩减医保福利，因为参与者以老年人居多，所以这些示威被称之为“白发运动”。据目击者估算，仅在武汉，单日抗议高峰时期，人数可能过万，甚至有消息称达到十万。虽然警察在抗议现场没有大规模抓人，但是有武汉市民披露，过去一周，警方在各社区排查在示威现场喊口号的抗议者，目前至少有5人被捕，其中包括新冠肺炎死者家属张海。
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如今的中国人里面，老年人是处事比较谨慎的一群人，因为曾遭受各种政治运动的影响，他们在权利受到侵害的时候，更趋向于选择忍气吞声。在因为“动态清零”抗疫政策导致的“白纸抗议”行动当中，参与者也基本上是以新生代的年轻人为主。所以，此次的“白发抗议”令人诧异。
显然，“白发抗议”与此前的“白纸抗议”不无关系。三年的压抑，人们普遍有愤怒，亟需发泄，犹如一堆干柴一触即发。“白纸抗议”当时没有遭到现场镇压，但事后抓了不少参与抗议的青年人，不过，这轮镇压好像对这些老年抗争者没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有走上街头的勇气，因为他们看病吃药的健康权，亦即生命权受到被政府剥夺的直接威胁。据悉，抗议的民众是因对当局最近推出的医保“改革”政策不满。武汉市民高先生表示，所谓的“医保改革”，对退休职工不利，当地的医保新政于2月1日正式实施。他说，按以前的算法，他一年开支的看病吃药的费用约可返还2500到3000元左右。现在一个月只剩88元，算下来也就是每年仅剩下1000元出头。
据1月31日出台的《武汉市职工医保门诊共济保障相关政策解答》是针对2021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出台《关于建立健全职工基本医疗保险门诊共济保障机制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21〕14号）的解读。该解答显示，这次退休职工全市退休人员个人账户年均减少1992元。重新按2021年度基本养老金平均水平的2.5%确定，具体计入金额为每月83元。对于身壮体健的中轻年人来说，这种政策调整可能关系不大，但是，对于隔三差五生病者和老年人而言，他们以后将支付更多的医疗费、更多地自掏腰包以维持治疗。
上述政策，无异于在老者身上割肉。经过口耳相传过后，很多退休老人义愤填膺，自发地走上街头，抗议这一新规剥夺医疗健康权。为了防止更多的退休老人揭竿而起，在2月15日最后一天的“白发抗议”过后，2月18日左右，很多武汉市民都收到了关于医保方面的短信，有的是对政策的解释，有的则是提醒市民要遵纪守法。
在武汉，爆发“白发抗议”的核心区域位于武汉的中山公园附近，从目击者拍摄的照片和视频看，现场的确是人山人海，一望无垠，twitter账号“新闻调查”发布的信息称，抗议者达到数十万人，在抗议过程当中，有的老人激情演讲，有的高唱《国际歌》、《团结就是力量》，并要求取消令他们不满的医保改革政策。不过，从各个视频观察，现场抗议者与警方都保持了克制，并未发现有明显的冲突。
医保政策的调整，可以说跟最近几年的疫情有极大的关系，因为非人性的“动态清零”政策，变相强制进行疫苗接种与核酸检测，以及普遍的核酸造假，导致各个地方政府财政被掏空，医保基金被用得所剩无几。2021年6月10日，《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上还发文称，2020年，全国医保基金总结存31500亿元，而在武汉“白发抗议”发生后的2023年2月16日，发给湖北境内手机用户的湖北省医保局的短信则透露，2022年全国的医保基金结存仅6300亿元，可见，医保基金已经所剩无几，而这或许就是调整政策，将退休老人的医保进账大幅削减的原因所在。
武汉虽然是一座巨型城市，可是，一些国营企业的退休职工退休工资并不高，很多普通工人在退休后，一个月只有3000元左右，如果不缺住房身体健康，生存还可以维持，但是，一旦患上重疾或遭遇不测，生存状况就会迅速受到严重影响。所以，医保政策，关系到每一位退休老人的生存权。在可用的医保福利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感受到严重的生存危机，街头抗议也就应运而生。对于规模太大的抗议行动，只要抗议者没有过激行为，一般说来，警方不会现场弹压，因为这样做可能遭到抗议者的围堵，即便抗议者不对其进行殴打，也会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
大连的情况和武汉有所不同，据twitter帐号“豆瓣鹅组日报”贴出的视频显示，2月15日，大连的抗议活动可见大批警察在现场待命，拍摄视频的老人也感慨：“老百姓真不容易，三年自然灾害我们没死，文化大革命我们没死，这次疫情我们没死，现在大连政府怎么派这么多警察来对付老百姓？”该账号还透露，2月19 日，大连民众再次上街抗议，遭到警察喷洒辣椒水，几名站在最前面的老人被洒得连连后退。另外还有视频显示，大批黑衣警察将抗议民众押上车，场面相当混乱。
对于当局而言，动不动上万人上街抗议，是对政权的极大威胁，所以，没当场及时镇压，也并不等于是在放任这种行为。不管是此前的“白纸抗议”还是现在的“白发抗议”，警方都在密切监视现场，搜集领头者和有“过激”言行者的信息，对其进行秋后算账。以当前警方配备的监控技术手段，可以轻易锁定，等抗议者解散过后，再一一收拾。
果不其然，在2月15日第二次大型抗议后次日，就有相当多的参与抗议的市民接到警方的电话，部分人感到恐惧。2月22日，据自由亚洲电台报道，有武汉市民统计称，在此次抗议活动过后一周内，已知至少5人被警方抓捕。其中一人是疫情死难者家属张海，他在深圳被跨省抓捕；一人是23岁左右的男性青年，据说他曾在现场与一些老人一起唱《国际歌》；另一人是出租车司机舒力，因为到现场声援被抓，结果被行政拘留10日；还有两人是维权人士“阿梦”与“白云”，他们也因到现场声援被抓。这些人被捕的具体情况和细节，仍有待发掘。
最近几年，因为过度防疫与战狼外交导致的国际孤立，中国经济每况愈下，多家外国传媒与经济学家估计，去年全年，中国的财政支出达24万亿元，仅是防疫开支已占了总财政支出的三分之一。医保基金亏空可以说是普遍现象，武汉、大连只是率先引发抗议而已。因为这两座城市均在今年启动医保新政，倘若其它城市也启动类似政策，估计也会引发抗议。
2023年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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